第1章 反转人生
我本以为的正义之举无意逼死了沈亦秋。
之后的一段时间我都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。
如果重来一次，我会作何选择。
一梦惊醒，发现我回到了高三的课堂。
然而这次，我是沈亦秋。
1
“沈亦秋，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。
为什么我听到了高中班主任的声音？
“沈亦秋！你怎么又在课堂上睡觉？！”
我不是已经毕业了吗？
还有沈亦秋，不是已经死了吗？
我抬起头环顾四周，多么熟悉的环境，熟悉的同学。
我还看到了，沈亦秋！
多少人都希望自己的人生是一场梦。
梦醒了能够回到高中的课堂。
而我，竟然真的回到了高中课堂。
上天这是让我重新来一次，不要再害死沈亦秋了吗？
沈亦秋是这个班里我最厌恶的人。
我是班里的尖子生，而她是老师们眼中的毒瘤。
她的爸爸是个跛子，家境可想而知并不好。
我们都觉得穷人家的孩子应该早当家。
她在学校确实很出名，但不是因为学习，而是因为打架。
虽然是女生，却有着十几个小弟。
平时，因为她总是拖班级后腿，搞得我们班错失了很多好机会，所以我讨厌她。
那次，是因为我看到她在打我们班一个女生，我怕出事，去报告了老师。
学校终于将她劝退。
然而没几天就传出了她自杀的消息。
得知她死了的时候，我慌了。
我没想到平日里看着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的她，竟因为被学校劝退而轻生了。
虽说我是义举，但终归还是间接杀了她。
“沈亦秋！你左顾右盼什么呢？我让你起来回答问题！”
老师愤怒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来。
我看向沈亦秋，她却呆呆地看着我。
同桌捅捅我的胳膊，“亦秋，老师叫你呢。”
什么？
叫我？
我是沈亦秋？
难以置信的我抬头看了看老师。
老师正瞪圆了眼睛盯着我，眼神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愤怒与厌恶。
“沈亦秋，你给我出去站着！”
老师用来指着我的手，以一条弧线迅速划向了门外。
就这样，我站了出去。
看来，我与沈亦秋的身份互换了。
我竟然成为了我最讨厌的那个人。
站完了这节课，我回到教室，看着课桌上的练习册，基本上都没有做。
以沈亦秋的学习水平，其实也可以理解。
我正准备把没做的习题都做了，却发现那些题，明明看着都会，一下笔便没了思路。
如鲠在喉。
看来，我与她不光是身份互换，脑子也互换了。
当脑子里没有墨水的时候，才发现上课是一件异常煎熬的事。
听老师讲课仿佛是在听天书。
哎，想要把学习赶上去，还是得课余时间下苦功夫才行了。
终于捱到放学。
我即将面对第二个挑战。
2
沈亦秋是走读生，也就是说，我得回她的家了。
我还要冲她的父母叫爸妈，这可真是够荒谬的。
我感觉我是不认识她的家的，但是潜意识却一直带领着我。
最终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院，想必这就是她家了。
我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心情，将嘴角微微上扬。
“爸，妈，我回来了。”
我以为他们会很欣喜地迎接我。
叫我一声宝贝。
却没想到她的妈妈顿时停下了手中的活，难以置信地盯着我。
而她的爸爸扯着嗓门嚷起来：“这死丫头子破天荒了喊我爸。你这是惹了什么灾事吗，要钱我可没有！”
一旁的妈妈听到这个男人的大嗓门，低下了头，继续干活。
这个沈亦秋是有多叛逆，叫声爸爸都被怀疑至此。
真不知平日里她都是如何与父母相处的。
我原来的家庭，虽然爸爸总是忙于工作很少在家。
但只要是回家，一家人肯定是恭恭敬敬很和谐的。
眼下的气氛真是让我有些惊慌与尴尬。
“还愣着干什么呢，还不赶紧跟你妈一块编筐子去。”
这时我才注意到，妈妈手中一直在忙的，是编竹筐。
只是，为什么要我一起。
“爸，我还有作业没写呢。”
“啪”一个嘴巴猝不及防地抽过来，脸上瞬间火辣辣地疼。
“这个家里可不养闲人，再说了，写半天作业有什么用？！干脆别上了！”
沈亦秋竟如此让父母失望吗？
可是无论她如何失败，父母不都应该是最爱她的人吗？
我捂着脸看了看她的妈妈，她皱着眉冲我摇摇头，示意我别再说话。
我鼓起勇气又说了一句：“爸，我还没吃饭呢。”
这一下子好像冲破了那个男人的最后一丝耐心。
一脚踹过来。
踹得我的双腿不自主地跪了下去。
“你这个不知好歹的！上一天学竟忘了家里的规矩。进门，先干活，才能说吃饭的事！”
我生平，第一次被人扇嘴巴。
第一次给人下跪，竟都是对着我讨厌的人的爸爸。
一旁原本闷不做声的妈妈小声说了句：“要不，先让孩子吃点东西吧，上一天学，许是饿了。”
“你个臭婆娘有你说话的份儿吗，两个丧门星！不把这点筐子编完谁也别吃饭！”
妈妈的头又瞬间低了下去，没了声。
没办法，我只得跟着妈妈一块编起了筐子。
“亦秋啊，你今儿是咋了，平日里你回来就开始编筐子，也不跟你爸说话。”
妈妈拍了拍我，小声地问。
看得出来，妈妈是想护着我的，只是她看起来有点惧怕那个男人。
我该怎么解释？
说我不是沈亦秋吗？
3
“妈，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，之前的事我好像都记不太清了。爸爸，他为什么这么暴躁？”
没有文化的人，头脑也是简单。
我这样说，都没有引起妈妈的疑心，只是让她陷入了深深的回忆。
“你爸啊，原来也是知识分子来着，有一份别人都羡慕的工作，只是工作时受了工伤把脚压残了，单位每个月给着点生活保障金，若不是因为他脚跛了，肯定也不会跟我结了婚。”
妈妈顿了顿，声音有点哽咽起来。
“我家境不好，也没文化，长相也一般，是你爷爷奶奶觉得我踏实，能过日子，给我娘家买了台洗衣机就把我娶进门了，但是我知道，你爸看不上我。有了你以后，他还总说上大学没用，还不是落得这个下场。”
妈妈低头小声抽泣着，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也许她是在为自己委屈，也许是在为我的将来担忧。
在这种环境下，我该如何将学习提上去？
不然，住宿吧。
我决定先从这个妈妈嘴里探探口风：“妈，我打算住校，这样的话，我就能专心学习了。”
妈妈一把捂住我的嘴巴：“嘘……你可别跟你爸提这事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，那个男人就一声吼：“混账东西！你们娘俩天天就背地里算计我，住什么校！家里有床不能睡吗？还要多花那几百住宿费，还说什么专心学习，有什么用！”
我突然有点同情沈亦秋。
在我原来的家里，学习是全家最支持的一件事，除此之外他们还会给我报特长班。
那时候我觉得没有一点时间的自由。
转过头来再看沈亦秋的处境，她连学习的自由都没有。
当然，现在是我在这个处境上。
看来，在想到新办法之前，我只能偷着学习了。
编完了今天的筐，手被扎破了好几处。
想当初看到沈亦秋手上的伤口，总认为那是打架来的。
现在才知道是为何。
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，我才吃上饭。
“闺女，今天咱家鸡下蛋了，我偷偷给你拿了一个，下在面条里了，赶紧吃吧。可不能让你爸看见。”
妈妈像碰着宝贝一样将碗碰到我的手里。
看着她碗里白水煮的面，再看看我碗里完整的荷包蛋。
我曾经不屑于多看一眼的东西，曾经我的家里每餐都不会少的东西，是眼前这位妈妈觉得最珍贵的，最想留给自己女儿的东西。
我大口大口地吃着蛋，看着妈妈满足的笑容，我觉得这个蛋又香，又苦。
都收拾清，已是十一点半，再学习两个小时吧。
4
我走进属于沈亦秋的屋子，里面陈设很简单，一张床，一个还没有我高的柜子。
没有书桌，没有椅子，她的爸爸当真是没打算让她学习，那我便趴在床上学吧。
刚看了十分钟的书，那个男人就踹门进来了，“大半夜不睡觉开着灯干什么呢！电费你交吗？啊？”
他看了看我手里的书，怒火更旺了。
“沈亦秋你是得了什么失心疯，你还真以为你能考上大学不成？就算考上了又能怎么样？还不是会碌碌无为一辈子！”
我真是忍无可忍，“你出了意外，别人就都会出意外吗？再说了，意外夺走的是你的脚，又不是你的手，你明明还可以干很多事，却只是每天在家里对我和妈妈咆哮，甚至连筐子你都没有动手编过一个！”
“啪啪啪”三个大嘴巴。
意料之中。
我的嘴角泛起了血腥味，腥到了心里。
这样的爸爸，真是腥到让人作呕，也不知之前的沈亦秋是如何隐忍的。
此时的妈妈跑出来开始拽爸爸：“咱们赶紧熄灯省电费吧。”
那个男人听到这话，转手关了灯摔门而出，留下黑暗里失魂落魄的我。
也许从前的沈亦秋并不是不愿意学习，她只是无法学习。
躺在床上辗转反侧，我开了门走到院子里环顾了一下四周，突然发现厕所那里有光亮。
走过去才看到，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路灯照进来的，刚好照进厕所里。
我像抓到了救命稻草，赶忙回屋拿了书本跑进厕所。
嗯，光线虽然暗，但是字还是完全看得清的。
也好在男女厕所是分开的，可以安心地学习一会了。
只不过冬天的冷风实在刺骨，沈亦秋的服饰又算得上单薄。
我在厕所边蹦边看书，觉得有些许凄凉。
能怎么办呢？
万一以后我都是沈亦秋，不奋斗如何生活？
还算顺利地学习了一个晚上。
第二天早上，我被那个男人的叫嚷声吵醒。
“你个臭婆娘，竟敢偷鸡蛋，看我今天不打死你！”
那个男人面目狰狞，手中的木棍一下下落在妈妈的身上。
妈妈双手抱住身体，疼痛令她不由自主地哀嚎。
“若不是我在垃圾堆里看到了鸡蛋壳，你就打算这么瞒下去了是吧？真当我是傻子呢！”
此刻的他就像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子，完全不在意棍下女人的死活。
我冲上前去挡在妈妈前面，大声冲他吼：“别打我妈了，她拿了鸡蛋是给我吃的！”
“那我就连你一块打，你们两个丧门星，败家玩意！”
说罢，一棍子就重重地落在了我的身上。
不带丝毫心软的、用足了力气的一棍。
只一棍，便已觉得痛到骨髓，妈妈是如何承受了这么多棍。
这种男人，为什么能当了丈夫，当了父亲。
5
妈妈见不得我挨打，转身又将我护在身下。
痛哭着，哀求着：“别打了，求求你别打了，以后我都不会再偷鸡蛋了，我以后，我以后每天晚上多编些筐子，求求你别打了……”
自己挨打都没有求饶，却为了我……
听到这话那个男人才停了手，将一堆竹条扔了过来。
不顾妈妈浑身的伤，让她立即开始编筐子。
虽与这个男人打交道还不到24个小时，但他的所作所为却足以让我恨他一生。
那个男人拍拍手出门不知去干什么。
我扶着妈妈靠到墙边，好在是冬天穿得算多，不然身上定是皮开肉绽。
此时她的身上也已经满是淤血。
“妈，咱们搬出去吧，你在外面找份活干，等我高中毕业上了大学，我就有时间赚钱了。”
妈妈摇摇头，连声叹气。
“哎，我以前试过到外面干活，你爸就三天两头去闹，最后闹得没人敢用我了。”
我觉得，那个男人或许不是嫌妈妈给他丢人。
他是怕妈妈有一天能力超过了他，令他更加自卑。
他不过是想在妈妈和我身上寻找些微不足道的自尊心罢了。
“那你跟他离婚吧。”我看向她开口说道。
她茫然无措的看向我，“离婚？离了婚，你怎么办？”
“我跟着你。”我坚定的答道。
“傻闺女，别说傻话了，我娘家穷，又在意面子，我若离了婚，娘家肯定不容我。到时候，咱们娘俩去哪？”
缺乏能力的女人，真的会悲哀到如此境地。
所以她才怕那个男人怕到了骨子里。
我内心暗自发誓，要出人头地，带着妈妈远离这个是非之地。
劝说不动，我也只能继续在此隐忍度日，等待绝地反击的那一天。
妈妈开始干活了，我也就出门上学了。
“老大。”
路上好像有人在叫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