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美人歌
为了养活我，姐姐以二两银子把自己卖到了宫里当奴婢。
只因给容贵妃梳头发时不小心扯掉了她一根头发，姐姐就被推到枯井里活活饿死。
三年后，皇上带容贵妃南巡。
而我，成了龙船上的一个歌女。
1贵妃娘娘又吵着头疼。
婢女们跪了满地，没有一个人敢吱声。
容贵妃黑了脸，将手里的茶杯用力掷在一个婢女头上。
杯子里是滚烫的茶水，婢女的额角顿时就红肿一片，她咬牙一言不发，将头埋得更低了。
“你们这些贱婢，看到我不舒坦，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！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！没看到我头疼吗？还不快来伺候着！”
婢女们互相看了一眼，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。
“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，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们。”
一个瘦小的婢女被推上前，她颤抖着手，准备给容贵妃按摩。
容贵妃嫌恶地拍开她的手，接着一脚踹在她的心口上，丝毫不像是头疼的样子。
“伺候本宫还哭丧着一张脸，家里人都死绝了？如此，本宫也成全了你吧，来人，直接将她扔进湖里。”
容贵妃是将门之女，行事作风嚣张跋扈，和后宫那些名门闺秀一点不同，是如今最得圣宠的妃嫔。
她平日里没少仰仗着皇上的宠爱作威作福，就连当今皇后都要让她三分。
其他婢女们眼泪在眼眶打转，都怕主子一个不高兴就殃及到自己。
容贵妃倚在榻上，慢条斯理地揉着额头，凌厉的眼神在婢女身上流连，仿佛在找下一个作弄的对象。
我看时机差不多了，开口道：“娘娘息怒，需不需要奴婢去把皇上请来？”
她瞬间死死瞪着我，眼神充满杀气。
周围渐渐响起窃窃私语，我毫不在意，平静地与她对视。
自从我上了这龙船后，她就隔三差五地喊头疼，其实我知道，她并不是真的头疼，而是心里有气，想找个发泄点罢了。
皇上和皇后的寝殿就和容贵妃的隔了一个长廊，此时里面载歌载舞，欢声笑语，好不热闹。
皇上南巡，于情于理，都应该和皇后表现出琴瑟和鸣的样子，不然万一落了百姓口舌，有损皇家颜面。
容贵妃面色扭曲，攥着茶杯的手指渐渐收紧，她意味不明地盯着我，蓦地笑了，“你就是那个负责给本宫解闷的歌女？”
“回娘娘，正是奴婢。”
她懒洋洋闭上眼睛，“本宫头疼得厉害，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，你就在这给本宫随便唱唱小曲吧，本宫什么时候头不疼了你再停下。”
我面色如常，躬身行礼，“是。”
但我心里很清楚，她绝不会轻易放过我。
婢女们为躲过一劫而高兴，看到我后又鄙夷起来，甚至有的还翻了个白眼。
我真的唱了一整晚，唱到声音嘶哑，唱到咳血。
但，这就是我的目的。
如果姐姐还在的话，我们俩现在应该在江南的小镇上过平静的生活吧。
爹娘是被饿死的，扔下了六岁的姐姐和尚在牙牙学语的我。
一个六岁的女娃娃，哪里能养得活另一个比她还小的娃娃呢。
可是姐姐硬是做到了。
没有吃的，她就把自己打扮成脏兮兮男孩子的模样，去偷去抢。
自我记事起，姐姐身上就是青一块紫一块的。
姐姐换衣服的时候，我被吓得哇哇大哭，她笑着哄我，“妹妹别哭，姐姐一点都不疼，真的不疼。”
她把吃的都给我，还骗我说自己在外面已经吃饱了，可是我知道，姐姐每晚上都饿得一直喝井水。
姐姐饿了一辈子的肚子。
就连死，也是被活生生饿死的。
我唱啊唱，一直唱，直到眼泪簌簌落下，混着血往下淌。
姐姐，你放心，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。
天刚蒙蒙亮，皇上就来了。
这是他南巡以来，第二次踏入容贵妃的寝殿。
我无声给皇上行了个礼，嘴里依旧唱着曲，只不过，嘶哑难听。
皇上皱眉，正想开口。
“陛下！”
贵妃娘娘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，光着脚跑了出来。
她一出现，皇上所有的心思立马就被吸引了去，哪里还记得刚刚的欲言又止。
他两个大步跨过去，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，“婉婉，你看看你，还是如此莽撞，连鞋子都不穿，这湖面上本就潮湿，万一寒气入体着凉了可如何是好！”
容贵妃红了眼眶，作势锤了几拳在皇上胸口，嗔道：“就让我生病了罢，病死最好，也不要陛下操心，反正您一点都不在意婉婉。”
话音刚落，一道掌风袭来，“啪”的一声，我被打倒在地。
入目是容贵妃狠戾的面容，“闭嘴！你再唱一句，本宫就割了你的舌头！”
她心里对皇上有气，但是又不能直接表露出来，所以才把气出在了我身上。
我连忙伏在地上磕头，边磕边用嘶哑的声音道：“是奴婢做错了，娘娘别气坏了身子，如今皇上和娘娘恩爱有加，把时间用在教训奴婢的身上岂不是浪费了？”
皇上斜睨了我一眼，又立刻收回了视线，“好啦，婉婉莫要生气，朕答应你，今天一整天都陪着你。”
容贵妃终于露出笑容，“陛下说到做到？可不能像上次一样没一会儿就被皇后娘娘叫了去，那婉婉就真的不会再理您了！”
皇后娘娘去年刚入宫，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。
在此之前，容贵妃已经独享了两年的恩宠。
这后宫之中，不怕皇上雨露均沾，就怕皇上独宠一人。
时间久了，后宫连个子嗣都没添。
太后急了，强行给皇上封了后。
容贵妃再气，也是拧不过太后的。
皇上听到她这么说，脸上浮现一丝愧意，“那是母后的意思，朕看见皇后那张脸就没胃口，这两天一直和她共处一室，朕都快憋闷死了，朕的心里只有婉婉一人。”
容贵妃羞红了脸，柔弱无骨地倒在皇上怀里。
皇上呼吸渐浓，一把抱起她，朝床榻走去。
“门外候着，没有吩咐不准进来。”
已经站了一夜，我的双腿早已没有知觉，我强撑着，将半边身子微微靠在门上，减轻一些痛苦。
室内娇声软语，情潮涌动。
直到我眼前发黑，快要站不住了，皇上终于出来了。
他明黄色的衣摆晃啊晃，晃得我更晕了。
一个站不住，噗通跪在地上。
皇上的脚步顿住了，良久，我听见他说，“婉婉已经睡了，朕还有些公务，你就在这里看好她。”
我眼前发黑，看不见的情况下，听觉就会格外灵敏，皇上声音低沉，尾音又带了餍足。
我连忙磕头，“奴婢遵命。”
他走了两步，又退了回来，我还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，等待吩咐。
“朕看你倒是有些眼熟……抬起头来。”
我顺从地抬头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2
我隐去了真实的姓名，说出了上龙船前临时想的名字，“奴婢槐枝，是之前教导我们的妈妈给我取的。”
他低声念了几遍，“名字倒是清雅，唱得也不错，南巡过后，你可愿意跟朕进宫？”
我答应了。
我怎么能不答应呢，只有进宫，我才有机会报仇啊。
那天周围并没有别的婢女伺候，可容贵妃不知从哪里知道了皇上和我搭话。
此刻，我就跪在地上，她正不耐烦地把玩着手里的长鞭。
传闻贵妃娘娘惯用的武器是长鞭，乃是皇上在她刚进宫时送的，让她用来保护自己。
不料她却将这长鞭用在惩罚下人上，只要一鞭下去，就会皮开肉绽。
如果没有及时医治，不出三天，挨了鞭子的人就会失血过多而死。
自从来南巡后，她就一直压着性子，从来没使用过，今日她是气到了极点。
啪！她舞着鞭子使劲打在地上。
一旁本来还在幸灾乐祸的婢女，顿时软了膝盖，一个一个跪了下来。
容贵妃手上一用劲，鞭子就直接挥在了我身上，“打死你这个狐媚贱婢，谁给你的胆子，竟敢在本宫面前勾引皇上，你不会以为皇上和你说几句话，你就能得宠吧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！本宫今日就要打死你，看皇上会不会为你说一句话！”
我深深伏趴在地上，尽量小心护着头和脸。
指甲嵌进手心，唇瓣被咬出了血，我能感觉到背上绽开了一道道口子，疼得眼前发黑。
不！我不能死！
我不能和姐姐一样，就这么含恨死了，最后发烂发臭，风一吹，根本没有人记得。
我要拼命活下去，这样才能报仇！
我猛地起身，在容贵妃再一次用劲之前，紧紧攥住了鞭子。
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，“你竟然敢忤逆本宫！”
我吐出一口血沫，“娘娘，奴婢绝对不敢打皇上的主意，皇上和娘娘恩爱有加，旁人是绝对不能撼动分毫的。”
我目光停留在她腹部，“据说娘娘承宠多年还未有子嗣，家父是大夫，有道家传的怀孕方子，奴婢愿将此方献给娘娘。”
容贵妃手上渐渐卸了力，我继续开口，“娘娘如果不信，可以请信任的太医察验，三个月后，娘娘如果没有怀孕，奴婢这条命就任您处置。”
她眯起眼睛，“哦？照你这么说，本宫还必须得带你进宫了？”
我不言，平静地望过去。
良久，容贵妃收回长鞭，“本宫就再留你三个月。”
我终于走进了这座困死姐姐的皇宫。
世间无数女子都幻想着能进宫侍候皇上左右，一人得道，鸡犬升天。
如今我踏入这片土地，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。
冷，太冷了。
皇上本想让我去他的养心殿当差。
我在容贵妃发作前跪地，“奴婢请愿去娘娘的寿昌宫当差，还请陛下准许。”
皇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，准了。
容贵妃一脚踹在我胸口，“还算识趣，还不快去给本宫煎药。”
自那之后，我就每日负责给容贵妃煎药，由于做的活计和其他奴婢不同，倒也落得清净。
皇上还是时不时留宿寿昌宫，只是每次来时，眼神总是轻飘飘地从我身上掠过。
我当做不知，照常在一旁伺候。
这晚，我伺候容贵妃喝下药后，避开旁人，悄悄去了一处地方。
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，我已差不多熟悉后宫的地形。
自然也包括这冷宫旁的一口枯井。
我跪在地上泣不成声。
我将手里拿的食物一点点投进井里，“姐姐，我给你送吃的了，吃了你就不会挨饿了。”
“姐姐，如果你还活着该多好啊，我唱歌你跳舞，说起唱歌你肯定又要骂我，当初我答应你此生不会踏入烟花之地，可是我却食言了，对不起啊姐姐，是我不好。”
寒风凛冽，吹在身上刀割一样疼，可我舍不得离开。
四下无人，我索性抬起一只脚，想坐在井沿上，离姐姐近一点。
刚要动作，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，下一瞬，头顶就响起气急败坏的声音，“你不要命了！”
抬头望去，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眸子里。
我连忙挣开，行了个礼，“陛下。”
皇上不着痕迹轻抚了一下胸前的衣服，“槐枝，朕记得你。”
他扶起我，“你总是让朕想起一个人，她也安安静静的，时常一个人待着，可是三年前，她突然失踪了，朕怎么都找不到她。”
三年前……我眼皮猛地一跳。
皇上没发现我的异常，继续道：“这三年来，朕时常梦到她，也暗中派了人去寻她，最后都是不了了之。”
他目光凝在我脸上，“朕此时再问你一遍,你，愿不愿意留在朕身边？”
我凄然一笑，后退一步，“陛下，奴婢是娘娘宫里的人。”
“朕知道，朕明日就下令让你成为朕的人。”
我静静望着他，再次重复，“陛下，奴婢是娘娘宫里的人。”
他变了脸色，冷哼一声，拂袖离去，“不识好歹！”
容贵妃讨厌我，又不愿杀我，为此，她整日绞尽脑汁折腾我。
如今，寿昌宫里所有得罪人的差事都落在了我头上。
小到去敬事房要求给娘娘换新的牌子，大到惩处其他妃嫔。
不到半月，后宫里人人都知道容贵妃身边有个婢女，为虎作伥，品行不端。
皇上还是时常来容贵妃这里，但是他再也没有正眼瞧过我。
南巡回宫已经快一个月了，按照宫规，容贵妃应当去给皇后请安。
于是这差事又落在了我头上。
容贵妃骄纵跋扈，处处压皇后一头，皇后心里肯定有气。
如今她找了个婢女代替自己去请安，等同当众打皇后的脸。
所以今日这顿责罚，我是逃不了了。
皇后娘娘相貌其实很清丽，许是年纪小，对胭脂首饰这些东西没有兴趣，从头到脚都是素色，一眼看过去倒是寡淡了些。
也难怪皇上不愿和她相处。
“你就是那个跟着容贵妃的婢女？最近你的名声可是大得很。”
我一抬头，皇后正幽幽地盯着我。
我笑了，在她诧异的目光中开始摔东西。
目光所及处，一件不留。
皇后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，但依然隐忍不发。
倒是个沉得住气的。
“你可知这些物件的价值，诛了你的九族也赔不起！”
我正色道：“奴婢是穷苦人家的孩子，自然不知道这些物件的价值，但奴婢知道，再价值连城的东西，也比不过皇子重要。”
皇后面色一滞。
我继续开口，“皇后娘娘这寝殿里的物件，每一样都被水银浸泡过，您长年累月待在这种放有水银的房间里，时间久了，会有什么后果，自然不用奴婢多说。”
我在她惊恐的表情中继续添火，“这后宫之中尔虞我诈，弄掉几个孩子便已是大事，幕后之人是明显想要皇后娘娘的命啊！”
砰！
皇后一掌拍在桌上，吩咐身边的婢女，“去查查这些物件的源头，本宫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，竟然算计到本宫头上了。”
待婢女走后，皇后上前拉住我的手，感激开口，“虽不知今日你为何做这些，但是本宫欠你一个人情，如若遇到困难，随时都可以来找本宫。”
“娘娘，今日之事，奴婢建议您最好管住下人的嘴，莫要对外宣扬，悄悄把这屋子里的摆件换一遍就是了。”
沉默对视一眼，想必她已经知道了我话里的意思。
我在坤宁宫大闹的消息不多时就传遍了整个后宫。
外面人人都传，就连容贵妃的婢女都敢在皇后面前作威作福，容贵妃取代皇后娘娘是早晚的事。
那天我回寿昌宫后，正好碰上容贵妃。
她冷哼一声，扭头就走，什么都没说，当晚没有再为难我。
又过了半月，新的一年就要来了，皇上设宴祈福迎祥，邀请了许多王公贵臣。
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传消息的时候，我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你确定，这么重要的日子让我来献唱？”
他笑弯了眼，“没错，陛下钦点了槐枝姑娘的。”
宫宴当天，我换上了乐师的衣服，站在席间。
席间觥筹交错，言语欢唱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。
面前的金漆雕龙宝座上，坐着一身明黄色衣袍的皇上，身边的皇后娘娘遥遥望过来，和我隔空颔首。
容贵妃坐在首席，目光在我和皇上之间几个来回，紧紧攥着手帕，气得脸都红了。
她狠狠瞪着我，恨不得当场用眼神剜掉我一块肉。
看来皇上安排我献唱的事情，她并不知道。
我收回目光，伴着奏乐唱起歌来。
一开口，皇上的目光顿时凝固在我身上，我垂下眼帘，当做看不到。
除了皇上，还有另外一道陌生的视线扫过来。
我环视一周，竟没有找到可疑的人。
一曲儿过后，我缓缓退下，趁机出门透气。
深深宫邸，糜烂与纸醉金迷，将人性腐朽殆尽。
即使是多待一刻，都令我无比厌烦恶心。
3
不知在外坐了多久。
一转身，就撞进一个怀抱。
抬眼望去，那人容貌俊美，面如远山般刚毅，剑眉下是细长的桃花眼，仔细望去，又如寒星。
他开口，声音低沉好听，“在下戚行舟，方才姑娘歌喉婉转，属实动听，敢问姑娘名讳？”
我心头一震。
戚行舟，当今镇国大将军的小儿子，他姐姐戚婉婉，正是如今的容贵妃。
想必刚刚宴会上那道视线便是他了。
我表情不变，行了个礼，“奴婢是寿昌宫的婢女，槐枝，那些只是进宫前随便学的小把戏，多谢公子喜欢。”
他面上一喜，“你是姐姐宫里的？那岂不是……”
“槐枝。”
皇上不知何时出现，也不知他听到多少。
他上前搂住我的腰，睨了戚行舟一眼，脸色阴沉，“你进宫一趟，不去和你姐姐叙旧，在这里瞎逛什么？”
戚行舟慌张行了个礼，灰溜溜跑了。
“陛下……”还未行礼，便已被皇上拖住手腕，他将我虚环进怀里，声音蛊惑，“槐枝，朕喜欢你。”
“朕今日再问你一次，可否愿意跟着朕？”
良久，我在他期待的目光中，握住了他的手。
皇上打横将我抱起，笑声爽朗，向养心殿的方向走去。
“好！今日双喜临门，朕高兴，传下去，从今日起，槐枝便是朕的柔妃！”
皇上继位以来，从未有过女子直接封妃位。
更何况，我本就是个不入流的歌女。
一时之间，各种流言蜚语接踵而至，反对最厉害的就是容贵妃。
她日日去皇上的养心殿哭闹，最后都被李公公挡了回去。
因为皇上日夜都留在我这长乐宫。
时间久了，后宫其他妃嫔就不乐意了，先前碍于容贵妃，没人敢吱声，可我无权无势，甚至连个可仰仗的家人都没有，自然成为众矢之的。
没想到，后宫的骚动都被皇后娘娘平息了。
荒唐了一个月后，皇上终于被催着回去处理公务了，我也终于得空可以出门。
我带着婢女出门散心，还没走两步，迎面就碰上了容贵妃。
“呦，这不是槐枝吗？别以为仗着皇上的宠爱就能无法无天，怎么，忘了给本宫当奴婢的时候了？还不快滚过来给本宫行礼！”
“你可别忘了，就算你现在当了柔妃，那你分位也在本宫之下，本宫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，需要本宫再教教你这后宫的规矩吗？”
身边的婢女一脸焦急，我面色如常，跪下行礼，“奴婢参见贵妃娘娘。”
我自称为“奴婢”，而不是“臣妾”，将姿态放低到了尘埃里。
她踱步过来，“还算识趣，知道称呼自己为奴婢。”
下一瞬，她抬脚狠狠踩在我手上，用力碾压，“知道自己是奴婢就好，你竟然敢肖想主人家的东西，活腻了不成？”
她涂了红唇，嘴巴一张一合，面色狠戾得像吃人的妖怪。
十指连心，我痛到头晕。
“本宫早就说过，你是个狐媚贱婢，没想到你果真贪得无厌，竟敢打皇上的主意，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！”
我咬牙，用力抽出手指，缓缓站起来，诡异地笑了。
她用力给我一巴掌，“笑什么笑，本宫不许你笑！”
我笑容更大，凑近她，“戚行舟喜欢我，你这个当姐姐的知道吗？他对我袒露心意那天，皇上正好就在呢。”
我在她惊恐的眼神中残忍开口，“如今我正得圣宠，如果我故意给戚行舟编排个犯上的罪名，你说，皇上是信，还是不信呢？”
